森子一边缝制衣服一边和我聊天,在周六他们五点下班,这也是他们一周最为轻松的时刻。这些宽大的衣服将发往俄罗斯和中东。我们所在的四楼大约有10个人,还有两台播放不同节目的收音机。西边房里的戏剧很嘹亮,本地戏大家都听不懂,可它还是那么响着。4点50分两台收音机都停了,有个小年轻啊啊啊地和身边女孩子比划着。他很激动,一个哑巴也只能这样表示兴奋。房间里的人开始来回走动,我和森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听得对面两个孩子不时发笑。事后想想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让我很诧异,森子却很有成就感。他的女同事买了一双皮鞋,穿起来很好看,走起来却颇费心神的那种。小巧玲珑的她看起来甚是得意,在众人面前飘来荡去直到有人要抱她下楼,她吓得尖叫不止,这时刚好五点。
森子,小江西,我们仨去捣球,他女友买菜去了。台球室只有三副案子,他们捣球的时候,我看了一会《西游记》,几个小孩子也仰着脖子看。老板娘坐在电视机旁边看一本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室内略显昏暗。几个男人在一旁抽烟,一个清瘦的男人在旁边摘菜。老板娘往锅里放了一把辣椒,引得抽烟的男人们一连串喷嚏。女人对男人说:“快往锅里放酱油。”男人说:“这就放。”森子和小江西捣完了球,一集《西游记》也放完了。在回去的路上,小江西说半个月做了一千元,向老板“织”了一百元花。我问森子小江西多大?小江西腼腆地说,十七了。这么年轻咋不读书呢?黑暗里小江西叹了一口气。
饭菜早已做好,我们站在楼顶上喝酒,周围的楼房隐伏在淡黑起伏的群山之中,在薄雾里若隐若现。牛毛般的细雨带来些许的凉意,我们不约而同地谈到了家乡,说起小时候端着碗蹲在墙角吃饭时的趣事。马乐家生活颇为殷实,有一次马乐端着兔肉走进饭场。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对马乐说,“马乐碗底下怎么有泡鸡屎啊!马乐很诧异把碗一翻说哪有哪有,大家早笑做一团了。如今,马乐在南方混得不错。结了两次婚,二个红本,一个绿本,也算是有“绿卡”的成功人士了。森子女友不曾读过什么书,对这天气却读出一股文人墨客才有的状味来。
饭不曾吃好,楼下有人叫嚣着打牌,这是他们上周就谈好了的。官牌是在女生宿舍打的。唯一的女性是穿皮鞋的女孩子。十平米的地方摆了三张床,闲坐在一边看牌时却看到床头放的杂志,花花绿绿,屋里一时挤满了男女,还有两个小孩,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让我感到有趣的是森子对家每每催他出牌必以“姑父”呼之,一打听才知道森子和他姑父同姓同名。牌打得搞笑连连,趣味横生。那两个孩子也没闲着,和一个20岁左右的姑娘玩石头剪子布的游戏,谁输就刮谁的鼻子。小孩子很有意思,一旦得逞必下狠手,把那姑娘的鼻涕都刮出来了,一时爆笑迭起。新鞋盒子用来记账,一干人吵吵嚷嚷,只闹到零点,却未分出输赢,皆大欢喜。
[作者简介]南齐,安徽蒙城人,本名朱杰超,1979 年生。2003 年开始写作,所写文字发表在《散文诗》、《重庆日报》、《扬子晚报》、《佛山文艺》、《成都晚报》等报刊。作品入选山东文艺出版社《大行如虹》、《伯乐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