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期间,在温家宝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有相当部分的内容涉及农村,有的虽不提农村二字,实际亦与农村有重大关系。比如总理说:让所有孩子都能上得起学,都能上好学,我们一定能够实现这个目标。这句话与农村息息相关。
说到农村教育问题,我联想起今年在乡村过年时的一幕场景。我是随先生回的浙江山村老家,那地方二十户人家,离县城一个小时车程。这几年小村庄生活好多了,新房子一幢幢地盖,电冰箱、电视机、电话、太阳能热水器、手机等,农民们一件件地置办,城里有的基本设施,乡村也有了。我先生说要热闹庆祝一下,买了一些礼花鞭炮,准备大年初一晚上放。
入夜,我们在门外稻场上开始放礼花,村里的孩子们都站在一旁看热闹。焰火在夜空开花,瞬间照亮了乡村的田野,非常美丽。孩子们大呼小叫,希望屋里的大人们出来共享。一墙之隔,灯火通明,一群大人正在火盆前搓麻将,不管孩子们如何兴奋地叫唤恳求,大人们都无动于衷,他们每个人的眼光都关注在手里的麻将上。看着这截然不同的两个画面,我忍不住思考: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大人们只对手中熟悉的麻将牌充满狂热兴趣。
我发现这些打麻将的人都是大人,还有不少老人,他们基本都是文盲,也有读书不多便辍学在家的中年人。而在窗外看礼花放鞭炮的,都是正在读书的孩子们和受过一定教育的中年人、青年人。他们的眼睛在礼花的光辉中正放射着憧憬。我心中升起了一种恐惧,我害怕那些闪着希望之光的眼睛,有一天从野外挪入屋内,从礼花转向麻将。我害怕这些生机勃勃的心灵有一天也会变得麻木不仁。
这些年来,我听到乡村中那些因为搓麻将、赌博搞得家破人亡的故事不算少了。走街串巷,举目望去,发现在不少地方,乡村仿佛只有一种娱乐——搓麻将。中国乡村文化生活的匮乏是一个复杂的现实,各级政府也对此进行了不懈努力,许多地方也已初见成效。我相信在这其中,教育的匮乏肯定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总理报告中关于让所有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的论述,据我的理解,主要就是让乡村中的贫困孩子能够上得起学。而这些孩子们的上得起学,一定会深刻改变中国现有的乡村面貌。这绝不是用“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简单描述能够概括的。我想他们会因为知识为他们祖辈生活的家园带来丰富的精神生活,使人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更高的精神追求。这时,他们会发现哺育他们的家园自身就有着许多的精神资源,不但可以自身享受,还可以贡献人类,这时,乡村那电器华楼与麻将赌博共生的景象的消亡,就一定能指日可待了。
我期待有一天,当生活的礼花在小山村的上空升起时,所有的人都能抬起头来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