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阴影 阴影
第00009版:媒体点击
3  4  
PDF 版
· 一个失败的留学样本
· “种子地窖”计划新近敲定
收藏 打印 推荐  更多功能 
返回主页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上一期  下一期  
浙江日报报业集团主办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07年2月1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一个失败的留学样本
  2002年,18岁的李清曦中断高中学业,告别父母师友,独自去澳大利亚留学。两年后,他疲倦地拖着一个箱子回了国,里面没有文凭,没有居留证明,甚至连在国外买的衣服,也统统没有。里面只装着一个陪他度过大半留学生活的游戏机。他变成一个“海带”(海外归来的待业青年),前途一片渺茫。

  经过一年的反思,李清曦将自己的留学生活写成一本书——《别了,澳大利亚》,在书里,他坦言自己留学生活的诸多过失和悔恨。他毫不讳言,自己是一个“失败者”。

  出国留学

  “太简单了”

  2001年,李清曦的父亲几乎毫不犹豫作出了送儿子出国留学的决定。而那时候,他们甚至还没搞清楚,国外教育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古典的校园,很小的课堂,只有十几个人,自由而活跃,周围全是老外的面孔,大家在一起用英语交流学习。”当时,这名不满18岁的高二学生,通过《北京人在纽约》,以及各种杂志,在脑海中模糊地构建起国外留学的幻象。

  “太简单了,就像在国内一样,就是学习,不用想别的。”出国前从未离开过父母的李清曦,想象中的留学就像去一所国外的高级中学。

  而李清曦的父亲李洁,决定送儿子出国的理由更是简单。

  “潮流。”他使劲憋出这个词儿来。然后,他开始扳着手指算,不到一分钟,就列了一个长长的名单,几乎不停顿地说出十几个同事的名字。在2002年前后,这些人全都先于他,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国外读书。

  李洁没什么犹豫就立即开始替儿子办手续。不过这一切,李清曦并不知情。直到半年以后,高二只读了一个学期的李清曦得知,签证已经批下来,自己马上就可以出国了。

  班上13名学生

  竟然有12名是中国人

  在飞往澳大利亚的飞机上,李清曦甚至不会填写自己的入境申请表,多亏临座一个陌生人帮助才对付过去。

  澳大利亚给李清曦的第一印象,堪称完美。

  在此之前,他和父亲李洁对这个国家主要的信息,都来自网络和一本《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那里面写着这个国家简略的历史。而现在他可以用眼睛亲自打量这个国家了:天空是从未见过的蓝,空气很新鲜,别墅掩映在花丛绿树里,路边栽满花草。

  “在这样的环境里读书、生活,不是像在天堂里一样享受吗?”李清曦这样告诉自己。可是第一堂语言课就击碎了他的梦想。

  走进教室前,他又一次想象起自己向往的留学生活:一个大部分是西方人的学校,班上只有一两个留学生,课堂气氛浓厚,课下气氛活跃,身处英语的环境……

  结果,他看到了“一张张黄种人的脸”。班上13名学生,竟然有12名是中国人,且都讲汉语。

  “你好,你从哪儿来。”坐在他身边的一位用标准的普通话问他。然后,大家继续用汉语聊天。

  “也许只有这个班是这样吧?”他有些疑惑和懊恼,但心存侥幸。

  结果,下课以后他发现,在喧闹的走廊里,除了几个外国面孔的老师外,几乎全是中国人,男女分堆,大声嚷嚷。

  除了校园环境优美,这里和他在国内的高中竟然没什么不同。当然,也有区别,男孩子坐在阳台上大大咧咧抽烟,没有老师来管。

  他又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其他楼层,也许在高中或大学预科班,情况会好些吧?

  答案同样让他失望。他最终发现,这家学院里,97%的学生都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剩下的是一两个日本人、一两个韩国人和四五个中东人。中国人互相很少讲英文,而是用掺杂着各地方言的普通话交流。

  想得什么病就得什么病

  想病多久就病多久

  在国内上高中的惯性,让刚到澳大利亚的李清曦憋足了“好好学习”的劲儿。不过他很快发现,环境变了。周围的小留学生,大多都是在百无聊赖地混日子。

  他发现,澳大利亚的老师,除了讲好自己的课外,其他的方面很“尊重”学生的选择,听不听课,甚至来不来上课,他们都不太在意。

  虽然这所学校对出勤率也有要求,可是身边大多数中国小留学生,天天逃课,不写作业。而且他们一点也不担心。

  很快,李清曦洞悉了这些小留学生的一些“小把戏”:找当地华人医生开假诊断书。“想得什么病就得什么病,想病多久就病多久”,只要交了钱,这样一份像模像样的诊断书,就可以成为他们逃课的借口。

  而为了钱,这些华人医生已经把开这种诊断书,当成了常规生意。

  在这样的环境下,李清曦逐渐开始放松自己,他不再坚持听当地英文广播,也不再费力地去搜想英文单词表达,而是开始和周围的中国留学生一样直接用中文交流。

  他在澳大利亚读高中时,学到的东西也过于简单。直到如今,回忆起当时的上课内容,他还会把头向上一扬:“那就是我们小学学过的东西。”

  过去在国内堆积如山的作业不见了。每天,他花一个小时就能写完作业,然后给自己留下大段的空余时间。

  这个18岁的男生感到寂寞。电脑游戏和聊天成为他闲暇时间的主要陪伴。

  生活不易

  滞留澳大利亚26个月,李清曦总共花费超过了20万元人民币。不过,李洁后来偷偷问过送孩子出国的家长,他们都认为,“你儿子花得并不算多”。

  早在上世纪90年代,在美英读中学的中国小留学生,每年学费、生活费就超过了15万元人民币。即使去塞浦路斯这样的小国,学酒店管理4年也要花掉30万元。而在李清曦出国前后的几年里,一份调查称,送子女出国的家长如同“背上了高利贷”。以新西兰为例,每个小留学生每年最少要花费16万元。而在加拿大,一个高中毕业的学生要拿到学士学位一般需要5年半到6年半的时间,每年至少需要12万元人民币。

  许多小留学生在外面过的日子并不安逸。李清曦的一位好朋友,迫于生计,只能四处找工作,最潦倒的时候连个面包都买不起,只能饿肚子。为了挣够学费和生活费,他同时兼几分工,连续几天不睡,实在撑不住了,就在办公室趴一会儿。

  而在国外打工,也完全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一名曾在德国“飘”了两年最终空手而归的小留学生,因为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只能跟着别人一起去铺地板,赚钱买饭吃。

  打电话都变成了一种“负担”

  第一次打电话回家时,李清曦在电话这边哭了。“每天早上再也没有妈妈叫醒起床了”。他想家想得厉害。

  最初,给家人打电话被当成很重要的一件事。每周日的下午,他会准时拨通家里的电话,向父母简单汇报一周情况。

  一开始,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比如最近的学习、学校演讲比赛的结果,等等。但是这样的日子维持不了多久就没话说了。

  时间久了,打电话便成了一种“负担”,除了互相问候外,可说的话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干脆电话也不打了,甚至有家人打来电话,也不想接。这样的场景经常可以看到:一帮小留学生聚在一起打牌,正到热闹时,电话响了,接起来的人捂住话筒喊:“×××,你老爸的。”那个人头也不抬回一句:“说我不在。”

  经过几次搬家,他和另外3个小留学生住到了一起。这种合租方式,被称为“扎堆”。许多小留学生都过着扎堆的生活。

  这是他最早开始接触其他小留学生的日常生活。

  后来,他和几个游戏迷住在了一起。没过多久,从国内训练出来的自制力,便被电子游戏俘虏了。他“入了伙”,并且逐渐越玩越晚,每天至少要玩到12点以后。

  一开始,李清曦还坚持着每天爬起来上课,只是因为时间紧张,早餐往往来不及吃。不过,渐渐的,因为没人管,他上课开始迟到,最后干脆演变成旷课。

  游戏是这么令人沉迷,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学校对小留学生80%出勤率的要求。

  结果,因为出勤率不够,在澳大利亚度过一年4个月之后,他收到了对小留学生最严厉地惩罚:注销签证,被逐回国。

  这是2003年的8月4日,李清曦19岁刚过。

  他开始参加自考

  现在,李清曦在青岛一家文化单位有了自己的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十分认真。他已经能安静下来,正视自己留学的经历。用他的话说,“留学已经失败了,不能再让人生也失败”。

  偶尔,他和爸爸李洁会一起交流留学得失,然后一起感慨:那时候真的太小了!

  “我不后悔自己的经历。”李清曦说,不过他补充,如果重新选择,他会在国内读完一所大学之后,再选择出国。“那时候自我约束力就会强得多。”

  他知道,像他一样的人,实在不少,只是没有几个人有勇气,敢公开说出来。

  事实上,他当初身边接触到的11个小留学生里,有9个人已经回来了,而且只有极个别的人拿到了学位,其他人,都没有念完大学。

  张伟

  (据《中国青年报》)

3上一篇  下一篇4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