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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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6版:新闻周刊·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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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身打假人,替你捏把汗
· 九旬老人寻儿子数次走丢
· “扶一把”变成照顾6年
· 一字一句总关情
· “迷途指返”为乐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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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2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一个42岁的原医药代表,因为一次偶然服用假药走上了药品打假道路,饭碗丢了,20万的年薪没了,老婆走了,家也被人砸了,他的生活完全变样。有人说他“脑子进水”,有人说他“勇气可嘉”——
孤身打假人,替你捏把汗
■本报记者 沈宇翔
  高敬德,一个42岁的上海人,用真名进行医药打假,成为当地医药界和媒体竞相关注的对象。最近,高敬德的名字开始频频在浙江媒体亮相,因为他将打假视线投向了浙江的医药市场。

  约好与高敬德见面,是在杭州下着雪子的晚上。高敬德身穿羽绒服,手拿大公文包,一坐下来就开始介绍自己,从公文包里拿出各类票据、证明文件、收集的假药以及各个媒体对他的相关报道,空着肚子全神贯注和我聊了近三小时,脸上焦灼亢奋又有点落魄的神情叫人难忘。

  误用假药

  让他偏离人生正常轨道

  高敬德今年42岁,毕业于安徽中医学院。15年前,高敬德在上海开始从事药品经销工作,4年前,高敬德出任上海某公司华东区经理暨采购部经理。十多年的努力换来幸福生活的开始,20万年薪,公司配车,在上海有一套房子,刚刚和女友领了结婚证。

  但是,2004年3月开始,刚刚展现的幸福人生嘎然而止。按照高敬德的叙述,是一次意外的用药,使他走上了药品打假这条路。

  高敬德有多年的脂肪肝病史,一直苦于没能发现治疗此病的特效药。2003年11月,高敬德代表其供职的公司到沈阳市参加大型药品交易会,在听同行介绍了“云仙牌天胡荽愈肝片”的神奇功效后,回到上海的高敬德立刻到徐汇区中心医院开了两瓶,又介绍同样患有脂肪肝的表哥服用此药。

  高敬德和表哥吃了半瓶药后,分别出现了恶心呕吐、皮肤红疹瘙痒等症状。凭着多年接触药品的经验,高敬德意识到可能买了假药。为了查明真相,高敬德以“上海某药业公司采购部经理”的身份,亲自去云南产地探个虚实。

  在云南独自调查的过程中,高敬德终于找到这个药的厂房所在地。这是一个被废弃了的营房,破旧的车间门窗残缺不齐,炎热的气温使得苍蝇在里面成群结队地飞舞,十足的一个地下加工厂。经多方查证,高敬德认定这种愈肝片为假药。从云南回到上海后,高敬德在第一时间以实名向上海市药监局反映了该假药的情况。

  2004年6月,上海市药监局经过调查取证,核实了高敬德的举报。根据非法销售的总金额,“上海市打击假劣药品专项奖励资金管理委员会”奖励了高敬德5000元人民币。5000元的打假奖励让高敬德成为医药打假英雄,但是,高敬德以往平静安宁的生活从此被打破。

  打假有理

  却让他东躲西藏

  “为了举报‘云仙牌’假药,我一次飞云南,二次上北京,十几次到浙江,所花去的费用将近4万元。”高敬德在打假上表现出来的执著让身边的人觉得不可思议。曾经有好心的同事劝他说,大家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得饶人处且饶人,高敬德却仍然我行我素。结果,就在他北上南下不断举报的同时,他被公司开除。行业里的朋友,也慢慢和他断绝了联系。

  更让高敬德恐惧的,是随之而来的打击报复。他曾被人用麻袋套住头暴打,家里的窗玻璃多次被人打碎,平静的日子再也没有了。丢了工作,又被人追打的高敬德,无疑让新婚的妻子不安,一次,小舅子也无故被人打破了头,妻子再也按捺不住,提出了离婚。“我很爽快答应了,我不想连累她,”说这句话的高敬德,尽管一脸无所谓,但听来还是辛酸。

  举报成功了,高敬德的生活却完全变了样。为他提心吊胆忧心不已的父亲去年逝世,没有家室的他如今连家也不能住。因为害怕打击报复,他不得不经常更换居住地点。“有一次我住在一个朋友家,结果他家的玻璃窗都被砸碎。”实在没地方住了,他就索性去公共浴场睡觉。

  这次高敬德来浙江打假,又得罪了更多的人。在杭州汽车东站附近一些成人性用品保健品店,店主专门备上他的照片,时刻提防他的出现。为了取证,他去一些药店暗访,有时候还会遭到药店员工殴打。

  扩大“啄木鸟”队伍

  他要招募打假志愿者

  远离了正常人的生活之后,高敬德已经没有其他乐趣,“举报”成了他的惟一目标。“一些人可能认为,药品市场有假药是件很正常的事,就像名牌服装肯定会有冒牌货一样,何必这样较真。但我就是个较真的人,发现问题就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因为这种较真倔强的个性,高敬德在打假的路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身边很多人不理解高敬德的举动,朋友都说他是脑子进水,自讨苦吃,高敬德只能苦笑:“我是傻,从2004年至今,为了寻找证据我花了将近10万元的费用,拿到的奖励不到4万元。可我哪里是为什么奖励啊,我是把这件事当作公益来做,就是要为百姓谋福利,不想让假药危害其他人。制售假药的人曾拿出20万元要我放弃举报,如果我是为名为利,早就放手不干了。”

  在与记者的交谈中,高敬德反复强调:“有些媒体把我写成第二个王海,其实我不是。我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把这些制假药卖假药的不法分子绳之以法。但是,现在看来我不仅没有把他们扳倒,反而扳倒了自己。我觉得,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与这些人作斗争难度实在太大了。”

  有没有后悔过?记者试着这样问他。高敬德高调亢奋的声音低沉下来,沉吟半晌,终于艰难地开口,“有时候夜里我会蒙在被子里流泪,我对不起我父亲,老人家临终前还抓住我的手嘱咐我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可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法回头了,医药这个饭碗我不能吃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会做,我就是不干了也有人要报复我。我只有鼓励自己坚持下去。”

  下一步,高敬德打算招募打假志愿者,成立专业的医药打假公司。高敬德说他要做一只啄木鸟,将医药市场的“害虫”一条一条抓出来,“生命不息,打假不止”。

  但是,高敬德的现实之路如何维持?没有生活来源的他如何安身立命又如何打假?记者不禁为高敬德捏把汗。

  (图片与文中人物无关)

  新闻“陪审团”意见:

  打假不能孤军奋战

  1月20日到23日,记者特别邀请了50位读者作为这期的新闻“陪审团”成员,通过QQ群对这篇报道的事件发表观点。

  绝大多数“陪审团成员”佩服高敬德的打假行动。网友“海边的玄武岩”说,“他的勇气和执着让人佩服!为了这算不得事业的事业放弃自己优越安逸的生活转而投身到这医药打假事业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网友“月下洞庭秋”认为,“对这样一个人物,我们更多的应该是给他支持和信心,毕竟这年头,这样疾恶如仇的人也不多了”。

  但是,也有超过半数以上的成员坦言,像高敬德这样的人,放在社会大环境中说当然是值得称赞,不过如果是自己的亲人或朋友肯定要反对的,比如网友“浅水”就表示,“说他是英雄就有误导之嫌,毕竟这样的路并不值得宣扬。我的思想境界就没那么高了,至少自己做不到,也不能接受身边的朋友或亲人这么做”。

  以网友“一叶轻舟”为代表的20多个陪审团成员给高敬德提出建议,“他这样的打假成本很大,很辛苦。我觉得他可以与相关政府部门合作,用他的医药知识来打假”;“月下洞庭秋”提出,“高敬德要招募志愿者帮他一起打假,至少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个体的力量是微薄的,我觉得他应该更多借助药监部门的力量,而不是孤军奋战”;网友“过客”则呼吁“政府部门应该给予举报人以最特别的关爱”。

  你有什么意见,请来信作者交流,0571-85310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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