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啤酒节,比我预想的好看。
我在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中边走边想,虽然还没来得及抢到一杯啤酒,却已被感染得醉意陶然。
好像一进那个区域,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了。一张张怪脸冲着镜头又喊又叫,充满了自我表演的疯狂欲望。那一刻他们都才华横溢,滔滔不绝的演说辞喷泻而出,我们的一位小姐已被那批人拥抱亲吻得满脸油腻,只能逃上高空旋转车去凌空翻腾。
端庄行走的老太太把吹气纸龙戴在头上,一伸一缩;满脸责任的老大爷顶在头上的是小酒桶,一步一颠。见了熟人高声呼叫,像是死里逃生、劫后重逢,又哭又笑地抱在一起,其实他们只不过是办公室的同事,或住宅的邻居,上午刚刚见过。很多年轻和年长的男女当街以热烈的动作倾诉衷肠,看情景不像是恋人和夫妻,也许是隐情空显?由于酒的存在,看起来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一个穿着黑西装、打着考究领带的胖绅士,猛一看应该是部长或大企业家,一手向上伸直,以一个偏斜的角度举着黑礼帽,不摇不晃,像端着一个盛满水的玻璃盅,两眼微闭,正步向前,别人都为他让路,他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我身边走着一位风度很好的中年男子,从外形看应该是大学教授,他做出了许多古怪可笑的动作。此时,男女警察都在笑,因为他们知道他只是喝醉在啤酒节上,与品质无涉,甚至也未必是酒鬼。
在这里,不存在醉和没醉的界限。啤酒节的最高魅力,是让没醉的人有口难辩。 海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