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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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5版:钱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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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21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那水·那田·那伙伴
■月白
  老家面前是一条沪甬铁路,沿着铁路是一条绵长的小河——阳春,它涨满;仲夏,它喧闹;金秋,它澄明;严冬,它寒碧。

  十岁开外,祖母就让我用两只小小的吊桶到河里挑水,倾倒在那只大水缸里,放入少量明矾澄净后积存起来,供日常生活之用。渐渐地,我也能像兄长那样,挑得动另外两只大水桶了,里面盛满清水,足有几十公斤。刹那间产生的那种男子汉的冲天豪气,和能够为父母承担更多家庭责任的浓浓的愉悦感,至今还充溢在心头。

  夏收季节,每天傍晚,小河里总是热闹非凡。全村的男劳力们,聚集在长长一排河埠头,洗澡,谈笑,或者蹲坐在水中,静静地吸烟——抖落掉一天的疲乏和辛劳。偶尔也会有妇女来洗衣物,更多的是孩子们的嬉戏与打闹,争斗和哭叫。记得,每晚七点多钟,总有一列从上海开往宁波的客车停靠这里。沉在河水中的我,对列车里的每个人都羡慕得不得了。

  很小的时候,常去给参加夏收劳动的父母送泡饭、面条、年糕之类的点心。每天,父母总会详细告诉我他们劳动的位置所在,可是一走出家门,面对茫茫的旷野,阔大的稻田,我就只能知道大体方向,往往费尽周折才能将点心送到他们手里。农田给了我最原始的印象:阔大,辽远,难辨东西。

  11岁那年暑假,我开始到生产队里参加插秧劳动,对农田才有了切身的感受。我认真听取插秧能手的现场指导:每行6株;每株秧苗粗细要均匀;秧苗插入泥土的深度要适中;每株株距和每行行距要合理;行与行要平整,列与列要对齐。半天下来,居然得到肯定和表扬;环顾左右,却见几名小伙伴依然不得要领,呆立在那里。几年后,我可以和生产队里的任何一位插秧高手比试高低。

  拔油菜,打菜子,能享受收获的快乐;装菜子,榨菜油,能引发品尝的期盼:那油亮亮、香喷喷、热腾腾的新菜油,直接浇淋在雪白的米饭上,带给农家孩子的何止是无尽的食欲?

  想起农田,眼前随即就会浮现出冷月悬空、烈日当头、夕阳西垂、暮色四合时的一幕幕劳动情景。

  那时的稻草很金贵,除分配一部分给每户人家之外,生产队还需要集中堆叠起来:做耕牛过冬时必需的干饲料;做柴火煮开水浸泡榨菜油后留存的块状饲料喂牛。

  那实在是一个累人的劳动过程。先要把稻草从水田里拖出来,湿淋淋地挑到河塘两岸、零星摊在地上晒干,再挑到村子里堆叠成巨大的草垛。这些活计通常由我们号称“八大金刚”的十来个孩子承担。骄阳如火,照得田水烫手烫脚,堆积稻草的底下,总有泥鳅躲藏。于是,拖稻草出水田时先捉拿泥鳅,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必修课。常常,伙伴们的尖叫声、抢夺声、欢笑声、带班组长的劝导声、埋怨声、呵斥声,交织着回荡在田野上空,久久不散。结果,伙伴们总能过足玩乐瘾,捕捉到的泥鳅,也大多上交给那位面貌凶巴巴、心地却善良的组长拿回家去喂鸭。

  同样金贵的还有当作肥料的焦泥——将晒干的腐草、细泥等用火闷烧形成的黑色焦土。13岁那年,父亲让我和一位远房堂兄一起削草皮、烧焦泥,那是一种比种田割稻劳动强度更大的体力活。我与堂兄连续干了三五天,才各自烧成了一大堆乌黑的焦泥,惹得其他伙伴羡慕不已。我在高兴的同时,却觉得两个人的劳动气氛太单调,太沉闷。

  伙伴们集中在一起挑稻草的劳动,才显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最常见的是比赛谁挑担的力气大,谁挑稻草的数量多。我天生身架单薄,便主动退却,只做热心的观众。后来我发现,那几个有蛮力的伙伴,总打不好用麻绳捆绑稻草时的那个活结。于是,我偷偷学得精熟,平时留着一手,该出手时才出手:快速利落,漂亮结实。赢得了大家好评,从另一方面为自己挣得了面子。

  近几年来,春季远望田野,总难觅紫云英的翠绿和油菜花的金黄,只见一片片黑褐色泥土;平时回老家,总难觅河中欢快的游鱼和绿树的倒影,只看到变浅变窄的河床,变浊变黑的河水。怀恋可惜之余,我总会想起当年劳动生活的热闹、艰辛、友谊和甜蜜,不由得想轻轻地问一声:四处星散的少年伙伴们,在人生的黄昏里,你们生活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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