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T·S·艾略特说,这个世界终结的方式不是砰的一声,而是呜咽一场。而德国战车则是以一种固执的方式莽撞地开进了死亡的深谷,砰的一声撞上了叹息的墙壁。
当意大利队以最不意大利的方式占据了比赛的主动;当德国队以最不德国的方式输掉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巴拉克们”只能痛苦地呜咽一场,以“铁”和“血”的名义。
足球需要铁和血,但足球不只是铁和血,只靠惊人的毅力、顽强的作风和完美的团队精神是无法赢得一切的,因为足球还需要浪漫和艺术、细腻和美感,还需要思维和风格、节奏和控制,因为足球的涵义不只是功利的结果。
钢铁般的神经、点球大战中冷酷到极点的心理素质,用不完的体力、凶狠异常的冲撞和铲抢、比赛最后阶段的发力和翻盘——德国战车正是靠着这样的经典传统冲倒了一个个对手,拿到了一个个冠军,在他们最大限度发挥出自己的特点时,似乎任何球队也无法阻拦。然而,德国人还是输了,在克林斯曼的换人和战术没有明显失误、球员们也坚持了传统的强硬踢法的一场战役中,德国人为什么还是输了?
因为一向保守和功利的意大利人突然踢得开放和艺术了起来,因为一向狡猾和消极的“老狐狸”里皮突然变得爽朗和浪漫起来,因为在一个懂得用头脑去沉稳比赛的意大利队面前,鲁莽而毛糙的德国战车只是空有一副装甲铁壳。
当技术粗糙的德国人在细腻的阿根廷队面前只能满场跟着球跑,当僵硬的巴拉克和施奈德在聪明的托蒂和皮尔洛面前显得黯然失色,你是不是只看到了他们淘汰阿根廷的结果和在场上显现出的惊人体力和速度呢?
当齐达内、小罗用他们的优雅技艺吸引着更多的人们关注这项运动时,铁和血所起到的作用能否与之等同呢?当巴拉克的眼泪和莱曼的扑救也能震撼人心之时,铁和血是否又能挽救整个过程上的缺失与苍白呢?铁和血固然能赢得人们的尊重,但如果只能做到这一步,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悲哀。
在用尽了铁和血之后,看似无坚不摧的德国战车也只能砰的一声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