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父亲让我完全忘记了他以前是如何凶巴巴的,我强忍住自己的泪水,心里却在淌血,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我原来一直以为不关爱我的父亲其实是如此爱着我,只是我自己一直没有好好去注意过。”不久前,一位名叫李佩的大学生在天涯等论坛上发帖忏悔。
23岁的李佩是浙江某大学一名大三的学生,在贴子中,他自己说20年来,他的内心却一直在承受着一种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煎熬。他有父亲,却从没有正眼去看过父亲,20多年里,他也从没有喊过一声“爸爸”。
出生在绍兴山区一个贫困家庭的李佩,有一个比他大10多岁的哥哥和一个姐姐。尽管自己是家中的老小,但是在差不多刚刚记事起,他就觉得自己没有村里别的孩子一样快乐,也感受不到父亲的疼爱。相反在他记忆中,更多的是父亲对他们的打骂,逼他们干农活。最让他们不解的是,每次上学向父亲要钱交学费,父亲却要他们写欠条。李佩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会给他父亲写“欠条”了,上面有借款数、借款日期、借款人名字,最后总会写上“毕业后赚钱还”等歪歪扭扭的字。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他们写这样的条子。
每写一次,母亲总会在边上唠叨,有时说着说着就争吵起来,骂父亲是一个很自私的人,连对儿子都这么吝啬,不像一个当父亲的。有时吵得凶了,两个人就会打起来。这个时候,李佩和哥哥姐姐就会站到母亲这边,因为只有母亲对他们好。李佩就是在父亲和母亲这种争吵中长大的。
导致他们父子间矛盾激化的,是在7年前的那个暑假。那一年李佩顺利考上高中,但他很快就听到了父亲的喝斥声:“不许再读了,家里还能供你上学吗?你哥哥姐姐都读得我累趴下了!”
年少气盛的李佩觉得父亲不讲理,就和父亲顶了起来,那次,李佩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这一天晚上,李佩想离家一走了之,看到偷偷躲在门后哭的母亲,他跨出门槛的双脚不得不收了回来。那晚李佩一夜没闭眼。深夜时分,他听到父亲很响的咳嗽声,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仇恨!
李佩就这么在“不知父爱”的滋味中长大了,直到2002年夏天他考上了大学,在他的感觉中,这是一次可以彻底地离开父亲生活的机会,也是惟一一次接过父亲从四处借来的一万元学费,而没给父亲写欠条的。
2005年底的一天,李佩突然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父亲得了“咽喉癌”,让他回去一趟!那次李佩并没有回家。母亲告诉他,父亲这次患病后,哥哥姐姐拿出了全部的积蓄硬逼着他来医院。父亲不肯来治病,一路上,他一直说“不要给我治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再治下去又要背债了,你们的弟弟还没有读完大学,我这辈子没给你们留下什么,不想在死了以后再给你们留下一屁股债……”
这是李佩第一次听到父亲这么有人情味的话,他不敢相信地为这些话流下了眼泪,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善良的母亲自己编的,他内心还是无法接受父亲。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傍晚,李佩在杭州的一家医院见到身患癌症的父亲。这一次,他终于把20年没有开口的一句“爸爸——”喊了出来!
那一刻父亲热泪盈眶,激动不已的哥哥姐姐与他相拥而泣。这个晚上,他们四个人聊到很晚。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父亲悄然离开杭州回到绍兴老家去了,而且还把用来救命的钱全部留给了他交学费。
面对向来吝啬的父亲如此的慷慨,李佩无法再冷漠了,内心的忏悔让他选择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在父亲重病之际修复他们的父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