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旧控新　 监建并举

　　——浙江省开展“811”环境污染整治纪实

　　

　　秀丽的钱塘江在吴越大地拐了一个巨大的弯，调头直奔东海而去。浙江由此得名。在科学发展观指引下，一场以钱塘江等八大水系和11个省级环保重点监管区为主要对象的“811”环境污染整治行动(简称“811”)，正在浙江省全面推进。

　　浙江环境问题的要害在“水”，没有绿水青山，何来诗画江南？省委主要领导说：我们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浙江在实践中对这“两座山”之间辩证统一关系的认识经过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用绿水青山去换金山银山，很少考虑环境的承载能力，一味索取资源；第二个阶段是既要金山银山，但是也要保住绿水青山，这时候经济发展和资源匮乏、环境恶化之间的矛盾开始凸显出来，人们意识到环境是人类生存发展的根本，只有“青山在”，才能“有柴烧”；第三个阶段是认识到绿水青山可以源源不断地带来金山银山，绿水青山本身就是金山银山。这段话，为浙江生态省建设作了形象概括。

　　2004年10月，作为生态省建设的一项基础性、标志性战役，由省政府主要领导亲任工作领导小组组长的“811”全面打响。“811”的目标是“两个基本，两个率先”，即:到2007年，全省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的趋势得到基本控制，突出的环境污染问题得到基本解决，在全国率先全面建成县以上城市污水、生活垃圾集中处理设施，率先建成环境质量和重点污染源自动监控网络，促使环境污染防治能力明显增强，环境质量稳步改善。

　　在全省动员大会上，省政府主要领导说：“从浙江实际出发，可以说，这是一件必抓、应抓也能抓的大事。”“必抓”，是因为浙江省的环境污染问题已不是一个局部的、轻微的、暂时的问题，而已成为涉及多个方面、情况日趋严重的突出矛盾；“应抓”，是因为“811”是实践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能抓”，则是基于浙江省发展水平、宏观背景和工作基础所得出的结论。省政府主要领导还亲自给“811”确定了“治老控新、监建并举”的八字方针：前者核心是突出重点整治当前已经存在的污染问题，同时把握关键，从源头上防止和控制新污染；后者的核心是加强环境污染监管和基础设施建设，确保污染物排放总量明显下降，治污能力有质的提高。

　　浙江省的八大水系大多发源于本省，并自本省出海。从这一点而言，“811”也是一项“不污染自己”的明智之举。钱塘江流域土地面积占全省的36％，人口达1400万，占全省的30％，生产总值占全省的35％。因此，其水污染防治理所当然地成了省政府“811”工作表上的重中之重。2004年盛夏，该流域部分江段蓝藻爆发，“811”战役首先在这里打响。从总量控制入手，省政府办公厅要求立即对沿江27家氨氮排放企业加强监控，实现停产、限产；省政府下文要求各地各部门落实责任制和考核机制。省政府领导在现场检查时明确提出：“钱塘江流域治污目标要高于其他流域、要求要严于其他流域、进度要快于其他流域、成效要好于其他流域。”沿江而下的衢州、金华、绍兴、杭州四市迅速响应。

　　2005年是“811”全面铺开的一年，任务繁重可想而知，可一些地方偏偏又出现了因环境问题而引发的群体性事件。面对跌宕起伏的环保形势，省委、省人大、省政府召开的有关生态环保工作的专题会议达15个；省委主要领导深入钱塘江流域实地考察、指导工作；省政府主要领导领衔生态补偿机制的提案办理工作；省政府领导对11个省级重点控制区逐个作了考察、调研。一年间，省领导有关环境保护的批示多达230件，抓之紧、要求之严实为历年之最。

　　打硬仗少不了好弹药。为使“811”能够扎实稳步地推进，浙江省陆续出台了一批与之配套的重大政策。省政府在全国率先出台了《进一步完善生态补偿机制的若干意见》，其中明确指出:因上游地区排污对下游地区造成重大污染的，上游地区应给予下游地区相应的经济赔偿。2005年一年，全省安排生态环保的财力补助资金总数达44.5亿元。省政府还颁发了有关进一步加强钱塘江流域污染的整治工作和全省有关环境污染整治企业搬迁、转产、关闭的若干扶持政策意见等规范性文件，着重对相关的土地、资金等问题作了政策规定。省政府在《关于加强全省工业项目新增污染控制的意见》中，要求在全省八大流域源头区、水环境功能一二类区域的上游等区域禁止新建污染项目。这些政策的出台，为推进“811”起到了强有力的保障作用。

　　风风雨雨一年，辛辛苦苦一年。喜迎狗年新春的时候，人们盼望许久的监测数字出来了:2005年，全省八大水系、主要湖库总体水质良好，一至三类水质占64.9％，比上年增加了12.8个百分点。“811”初战告捷。

　　

　　浙江的“811”行动是一场治污的人民战争，而在这场战斗中担负突击任务的，就是这个省的三级环保部门。

　　战斗打响后，省环保局党组立即召集各地环保局长开会，分析形势，部署工作，要求全省环保系统围绕三年行动计划，在重点项目、重点区域、重点行业实施突破。省环保局局长戴备军说：大家要拿出比以往更大的努力，承受更重的压力，发扬连续作战、不怕疲劳的作风，全力推进“811”。“打铁先要自身硬”，省环保局每位局领导包干一块，实行了定点联系制度，承包到人。

　　杭州市环保局身处省会，尤其感到责任重大。他们针对当地实际，提出了“1278”的污染整治目标，即重点抓好一项主城区环境质量改善工程；钱塘江、苕溪两流域保护工程；7个市级重点监管区的污染控制；八大重点污染行业的整治。市环保局还与县(市)、区环保局长签订了与绩效挂钩的年度考核责任书。

　　温州市民营经济的快速发展换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但也给当地环境带来十分沉重的压力。全省八大水系和11个重点监管区污染整治，温州就分别占了3条和2个。面对如此繁重的治理任务，温州市环保局毫不气馁，自我加压，设立了16个市级严控区。经过一年多努力，目前，瓯海废塑料、柳市废旧电线电缆、乐清的钻头小五金等6个市级严控区已摘掉帽子。

　　对浙江的环保系统来说，2005年是有史以来执法任务最重的一年。为保证“811”的全面落实，全省共出动监察人员15万余人次，检查企业7.6万余家，立案查处了4250家，对其中的3751家进行了行政处罚，罚款总额比上年翻番，达到1.62亿元。温州市环保局制订了《违法处罚量化细则》，去年查处违法案件2.88万件，罚款额4328万元，占全省四分之一强。在全国首创公众环保有奖举报的富阳市，一年来接受群众举报企业388家(次)，查实违法企业91家(次)，兑现举报奖金23.4万元。温州平阳县环保局执法人员不辞辛苦，经常开展夜间突击检查，还曾遭受围攻，但丝毫没有动摇环保执法的信心。今年2月，湖州市旄儿港发生水污染事件，市环保局对污染采取应急处理，并及时正面公开信息，实行网上监控，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

　　台州市椒江区的外沙岩头医化园区离城区最近处只有1公里，生产使用的溶剂带来的难闻气味严重污染环境。国家对医化行业的气味排放尚无系统的具体标准，使整治缺乏技术依据。区环保局与省环科院联合开展调研，因地制宜制定了整治规范要求，取得了明显成效。区内的东港工贸公司投入1300万元开展清洁生产，废气回收价值超过2000万元，企业大呼“上算”。

　　台州市黄岩区的化工行业国内闻名，产出占全区GDP的29％，但是污染严重。区政府下决心要趁“811”根除污染，“腾笼换鸟”。去年，区环保局请来省里的专家，给将要关停的化工企业老板们讲课。本来心不在焉的老板们听到讲小化工在可持续发展中的生存前景、讲国家的产业政策，同自己的境遇十分密切，于是回去叫来技术人员一同听课，满满坐了一屋子人。

　　在“811”中挂了号的王西外东浦化工区有70多家化工企业，2005年关停了40家。记者在现场看到，关闭企业的设备正在拆除，预计整个关停工作可在今年6月全部完成。区环保局沈局长感慨地对记者说:“关停企业不容易，是斗智斗勇斗出来的”。

　　温州平阳水头制革基地污染整治是“811”中的“硬骨头”。基地内原有制革企业1261户，转鼓3300个，产值37.4亿元，既是平阳县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也是导致鳌江成为全省八大水系中污染最重的主要污染源。“811”开展后，平阳县环保局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们采取限产转产、停产改造和关停“低小散”等措施，使制革企业减少到142家，转鼓下降到1382个。他们对无证转鼓一律取缔，对擅自生产、直排污水的企业执行“谁直排，谁破产”。先后投资1.2亿元建起7个污水处理厂，日处理能力5.56万吨。与此同时，积极调整产业结构，2005年，水头的制革产值虽然由2002年37亿元下降到16亿元，但皮件精加工业产值却达到了18亿元，比2002年增长3倍。在采访中，平阳县环保局周局长的心情依然还很沉重，他说，污染问题尚未彻底解决，整治污染任务还非常艰巨。

　　按照“治老控新、监建并举”的八字方针，浙江省八大水系和平原河网的重要市界断面、钱塘江流域的重要县界断面，以及全省32个地表水、35个空气质量自动监测站已于去年年底全部建成，并建成污染源在线监测装置628套，提供了科学的管理手段。

　　“811”的实施，为浙江生态省建设夯实了基础。正如省委主要领导指出的：污染不治，群众难安；污染不治，社会不稳。浙江环保部门同全省人民一起，正以更加坚实的步伐稳步推进“811”，直到夺取这场治污战斗的最后胜利。

　　

　　“811”号角一响，市、县各级政府领导身先士卒。

　　去年3月14日，杭州市政府领导一行到下属的富阳市检查“811”落实情况。市领导看一路、说一路:“杭州市第一要严格控制污染物排放总量和新污染源的产生；第二要严厉打击环境违法行为；第三对重点行业和重点监管区要严加管理。”字字句句，“严”字当头。

　　今年3月6日晚上10时多，台州市政府领导独自来到与城区相邻的椒江区外沙岩头医化园区。这是省里挂了号的环保重点监管区，曾因医化行业难闻的臭味招致市民的责难。虽说签了“811”责任书，区里也动了真格，可总还不放心。市、区环保局长们闻讯赶来，和市领导一同巡查。检查结果表明，通过治理，恶臭发生率已明显减少。

　　同11个设区市比起来，县(市)、区长们在“811”中的战斗更是短兵相接。2005年初的一天，台州市黄岩区领导会同发改、财政、环保、经贸、建设部门的十几位局长挑灯夜战直到次日凌晨，商讨“811”方案，把原有的工作指标整合成5个方面、52项，即“552”行动方案，谐音“无污染”。钱塘江上游的建德市化工行业污染整治任务繁重。今年新年上班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主持召开进一步落实“811”的环保会议，寻找不到位之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811”需要解决的污染问题，大都是以往积累下来的“老大难”，要偿还历史欠账，不来点“硬”的不行。以萧山南阳化工园区为例，前几年，因当地少数企业将不达标的污水排入钱塘江，成为环境敏感地带，不仅在“811”中榜上有名，而且被同时列为省、市、区三级重点监管区。为切实改善当地环境面貌，萧山区委、区政府采取了强硬措施:依法关停了对大气造成严重污染的杭州南阳农药化工有限公司，并对15家企业实行限期治理，拆除了部分企业未经审批的生产设备；对违法排污企业更是施以一经发现，一次停电、两次停产、三次停业的“重典”。同时，投资2540万元建设了总长9.3公里的截污管，集中收集24家化工、印染生产企业的污水，经预处理后进入城市污水处理厂统一处理。如今，南阳化工园区的环境已有较大改观。区政府表示:有信心在今年6月底前让南阳区域内所有企业的废水、废气做到稳定达标排放，全面完成市级重点监管区的“摘帽”工作。

　　台州路桥区的“小冶炼”污染也曾在浙江有不小的“名声”。一个工棚，一只坩埚炉，几个模具，就是一家五金小作坊，产生的大量粉尘、浓烟、废气和残渣造成严重污染，多次整治，多次反弹，效果不佳。“811”一出，路桥区借此东风，狠下16字方针:痛下决心、毫不留情、坚决彻底、全面取缔。区政府下令:所有违法的“小冶炼”加工户必须在限期内自行拆除冶炼设施和生产场所。去年5月，他们在当地媒体上公布了所有要取缔的“小冶炼”加工户名单和举报电话，将其置于全社会的监督之下，不彻底取缔决不罢休！经过3个月苦战，路桥区取得了如下战绩:1309户取缔对象全部取缔；1717只坩埚炉全部拆除，421支烟囱全部推倒。记者在当年“小冶炼”的重灾区蓬街镇看到，过去的小作坊和滚滚浓烟已不存在，重新投入生产的冶炼企业均已采用电炉，并安装了除烟、收尘等环保设施。一位小老板告诉记者:收下的尘土能卖好多钱呢，环保设施等于免费使用。

　　尽管“811”压力巨大，但可以消除多年的“顽疾”，因而得到了各级政府的拥护。在全国环保模范城市富阳，市政府出台了《造纸行业结构调整意见》，当年就关停了69条小造纸生产线；钱塘江源头的开化县对为数不多的氨氮企业强制实行清洁生产，有的成为全国百家氮肥厂循环经济试点企业；常山县一举端掉了有280年历史的小石灰企业600多家；衢州市柯城区、衢江区关闭了8000多口竹腌塘；兰溪一年拆除了27条水泥机立窑；温岭市两年前还是废气扰民的几家电镀厂已经成为绿草茵茵的休闲广场；位居全国百强县前十名的绍兴县，一面奋力“治老”、一面着力“控新”，在柯桥省级经济开发区开展清洁生产，从源头上全面控制区域内污染。

　　浙江省一年多来的“811”实践，印证了一句老话:人心齐，泰山移！

　　（中国环境报记者 赵 晓 黄裕侃 周兆木 通讯员 钟兆盈 原载《中国环境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