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有人说，人生有三个悲剧：不会选择；不坚持选择；不断选择。

　　——正大青春宝集团董事长冯根生

　　青春宝 投注给生命的选择

　　《左传》有曰：“一时之强弱在力，千古之胜负在理。”对于屹立于制药与保健品行业34年不倒的青春宝集团来说，是最好的诠释。此次是本报《对话“浙江第一商”》栏目的第一期，我们首先选择了今年已经72岁高龄仍然活跃在工作岗位上的冯根生董事长。作为一个老共产党员，一个成功的国有企业的当家人，一代国药巨子、商贾奇人，他的身上凝聚了浙商的几乎所有品质：开拓，坚守，忠诚，踏实，但其骨子里却对自我价值保持低调。冯根生自称是国有企业的老“保姆”，但他却以自己的业绩和人格魅力得到了全体员工和其他企业家的敬重。这不是每一个商人都可以做到的。但冯根生说得很简单：我只是凭良心。

　　

　　世上成功的企业家有很多，以时间轴线划分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曾经成功的企业家；一种是正在成功的企业家；一种是曾经成功正在成功将来也会成功的企业家。冯根生认为，一个真正的企业家，必须经历从无到有的过程，又必须磨练出遭受打击再崛起的能力。做到如此地步，才算最终脱胎换骨，称得上“成功”二字。可以说，他给了我们一个意外的答案。

　　在别人眼里，他是浙江省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不仅仅是因为年纪和从业年头，更是因为他领导的“青春宝”集团，30多年来不断发展壮大，在医药保健品行业里一直维持着不败的神话。从1972年起，在国家没有一分钱投入的情况下，冯根生带领杭州第二中药厂全厂100多名职工，以37万元的资产起家，经过34年的奋斗，将企业从一个作坊式的中药加工场发展成为拥有17多亿元资产、闻名世界的现代化中药企业。这是多么辉煌的战绩！也许，我们不能马上在头脑中得到量化，我们只知道国有企业中除石油、钢铁等行业之外，鲜有在市场竞争中屡战屡胜的赢家，鲜有在医药保健品业中声名远播的“常青树”产品，而冯根生带领的“青春宝”集团做到了。我们只知道在“青春宝”之后出现的一系列曾经风靡一时的保健品都销声匿迹了：“飞龙”的“延生护保液”因为自暴危机全面败退；“三株”口服液因为一起小小的官司轰然坍塌，片瓦未留；“太阳神”早已成为过眼烟云；“青春宝”却依然还在。

　　也许从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一些什么，我们由此可以说这些都是成功的。但是冯根生却给了我们这样一个关于“成功”的定义，他的心，还依然远在千里之外。或许，这种清醒的意识才是一个成功企业家的真正定义。

　　对于成功的不同选择，决定了青春宝与众多保健品不同的命运，也决定了冯根生的命运。

　　

　　14岁的冯根生进入“江南药王”胡庆余堂当个小小学徒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48年后，他会以一个国营小厂发展起来的庞大集团收购自己出身的店铺，执掌百年老店的一个新生命。这时候的他，只想着潜心学习本领，继承国药这一门学问，这是一个小小学徒最踏实的心态，但是也是高远理想实现的基础。一个人也好，一个企业也好，当他最初发展的时候，他的梦想一定还没有那么清晰和明确，只是向着一个模糊的信念前进着，而越向前行走，这个模糊的信念就随之不断的累积和确认渐渐成形。如果把人和企业比做许多艘船，大家都在同一个港口出发，但行驶开去的时候，却是向着不同的航向，最终自然也就到达不同的终点。这期间，这个模糊的信念可以说是选择道路的一个潜在决定因素。而冯根生，就在这里学到了他一辈子的生意经。

　　59年后，端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的冯根生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留美经济学博士，带着先进的理念和学问来到青春宝，激情洋溢地向冯根生“指点江山”，盛言如今已是WTO时代，市场风云变幻，要生存下来，必须懂得游戏规则云云。言论极其漂亮，附带不少崭新名词，言罢得意洋洋。冯根生没有多言，只淡淡问了一句，请问：“到底什么才是‘游戏规则’呢？”博士闻言，面红语塞。冯根生对他说：“我在胡庆余堂学到的生意经有六条，第一戒欺，第二诚信，第三不得以次充好，第四是不得以假乱真，第五童叟无欺，第六真不二价。这就是我理解的游戏规则。”经济学博士从此十分佩服小学毕业的冯根生。

　　冯根生重视人才，但并不以学历论英雄。自己只有小学文化，但却最终成为全国首批执业药师、高级经济师、高级职业经理人，国家中医药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在香港城市大学讲座，让他自己引以为傲。一个人能够不断地自我提高，才能带动一个企业不断地提高。冯根生觉得干一行就要干好，选择一行就要坚持，做一个产品就要持久，所谓游戏规则，就是他一直的信念。

　　在冯根生的心中，对自己所从事的中药事业有着深厚的感情，满怀继承者的使命感。1996年，当他得知胡庆余堂病入膏肓时，他没有犹豫就出手了。说实话，兼并胡庆余堂并非没有风险，市场经济竞争激烈，弄不好冯根生会名声扫地。但他说：“风险大我清楚，可是胡庆余堂不救回来是会丢中国民族药业脸面的，号称江南药王，结果却关门倒灶，外人会笑掉大牙，想到这，我怎么会睡得着吃得下，我对中药业的感情是什么语言都形容不了的，为了这份感情拼一拼老命，还管自己什么名声。” 热爱自己的事业，维护自己的事业，这也是冯根生的游戏规则。

　　

　　传言冯根生喜欢用流行歌曲教育年轻人，用流行歌曲解释道理表达心意。一见之下，果然如此。虽然冯根生喜欢的流行歌曲已经“流行”了十几年，离时下最新的音乐资讯已经差了那么一点儿，听来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冯根生喜欢提到一首关于选择的歌。“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我们的选择。”冯根生说，既然选择了你，从此就不改变。这话是对青春宝集团说的，这心意也是对青春宝表达的。一个72岁的老人，对着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所有的青春与荣誉，所有的梦想与回忆，所有的激情与汗水，在他唱出这段歌词的时候，都会一一浮现在眼前吧。他的一生，都在这选择里。

　　1972年，冯根生选择接手中药二厂，开发青春宝；1978年，选择推出中国人自己的保健品，生产青春宝；二十几年，选择不离不弃，坚持青春宝。1992年，青春宝受困于机制，发展缓慢。为求一个好机制，冯根生与泰国正大集团合资，并让外方控股。但与当时大多数合资不同，冯根生独辟蹊径采取了母体保护法，保留品牌，总资产重新评估，只将其核心部分与对方合资。此举既有利于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又为企业发展赢得了机会。 1998年，青春宝子公司改制，实现“工者有其股”，冯根生作为经营层，必须持有2％的股份，折合成人民币是300万元。但以冯根生当时的收入根本买不起，这就引起了著名的“冯根生难题”。为了改革成功，冯根生一咬牙，向银行贷款270万元，再加上家庭所有的积蓄30万元，买下了股份，使改制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2000年，浙江浙经资产评估事务所做出评定：冯根生的贡献价值是2.8亿元人民币，利润贡献价值是1.2亿元，其管理要素对效益的综合贡献率是15％~20％之间，现阶段是18％。

　　63岁时，冯根生可以退休了。这时候，又有一个重大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一家外资企业出100万美元安家费聘请冯根生担任经理人，并承诺安排一切相关事宜。如果选择了这份工作，对退休工资只有1400元的冯根生来说无疑是个好归宿，为国有企业效力了这么多年，为党和国家作出了这么多的贡献，为自己的晚年做些个人的打算，对谁来说都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冯根生也动心了，可是经过三天的考虑，他还是说，我不能去。很简单的四个字，可考虑的过程却不简单。如果我离开了，青春宝怎么办？那么多工人怎么办？我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我要对青春宝负责，对党和人民负责。结果可以退休的他，在各方的再三挽留下依然留在了青春宝。12年过去了，厂里每天最早到的，最晚走的，是冯根生。在这里，他的生命已经和青春宝紧紧地维系在一起。

　　既然选择了你，从此就不改变，冯根生用一生体味着自己的选择。他说，我不后悔。说这话时，他的眼里闪着光芒，那是一位历经了风雨沧桑辉煌荣誉的老人的豁达，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坚定，一个叱咤风云的企业家的智慧。

　　（王 振 朱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