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上半亩仙人掌,此地有金三百两。”这个蛊惑人心的神话,使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上万家农户上当受骗,仅购买种苗一项就损失1.4亿元,不少农民为“仙人掌致富”神话倾家荡产。
追踪这起前不久在海南告破的合同诈骗大案,不能不引起人们的思索:是什么力量在推波助澜,使神话大行其道?
破灭的神话
据公安部门调查,1999年,王志忠(已被捕)等人在海南省澄迈县福山镇搞了600亩仙人掌种苗基地,并在海南省工商局注册成立“海南锦绣大地生物工程有限公司”(简称锦绣大地公司),自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从2001年3月起,该公司迅速在全国设立了14家分公司,以签订有效期为1年至2年的订单合同方式发展仙人掌种植户。
锦绣大地公司通过对仙人掌的经济效益进行夸大宣传,烘托市场气氛,虚构可观的市场前景和利润空间,诱使种植户购买种苗。在农民签订合同种植仙人掌后,锦绣大地公司又采取恐吓甚至暴力手段压质压价、拖欠收购款等手段减少收购。小部分收购或是解除清算的,也用仙人掌产品折抵、打折付款甚至打欠条等手法克扣农民应得收入。
“仙人掌致富”神话,给许多通过借贷、变卖家产等方法筹集资金购买种苗的农民带来了灾难。合阳县南渤海村是陕西省种植仙人掌最多的一个村。全村有大棚200多个,五六十家农户参与种植。其中种植最多的刘岁朝,投资60多万元搭了24个棚,仙人掌都长了一人多高了,但一片都没被收购过,几年来分文未收。
头顶耀眼“光环”
办案人员告诉记者,号称“把千家万户分散的农民,带进全国大市场”的锦绣大地公司,却是地地道道的“以点对面”欺骗全国分散农户的典型。同时,这家公司还有意模糊法律关系,把诈骗变成“合同纠纷”,逃避法律制裁,使得农民反映的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
奇怪的是,这个坑农害农的骗子公司竟头顶着“海南省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中国绿色食品A级认证企业”“海南省首家获得科技部、财政部科技成果转化资助企业”等耀眼“光环”。海南省公安厅“锦绣大地案”专案组负责人说,犯罪分子正是依靠政府给予他们的红头文件、营业执照、名誉称号,披着合法外衣欺骗全国农民的。
该公司在2003年申报“龙头企业”的材料中,就吹嘘有8960多万元资产,从2000年起,以订单种植合同与联产联销方式带动仙人掌种植农户7200户,签订订单种植合同5556份,平均每户农户增收5860元,“是亚洲最大的仙人掌生产销售企业”。而实际情况却是,该公司在海南仅有仙人掌种植户7户,且面积很小。
锦绣大地公司虽在海南注册,总部却设在北京。海南省工商管理部门对该公司在内地的经营活动完全失控,却每年年审都让其顺利通过。农民正是认准政府部门颁发的各种合法证件和荣誉,才对这个企业坚信不疑的。
这一切,不能不让人问几个“为什么”?
坑农公司的“传声筒”
据专案组介绍,锦绣大地公司在广告宣传方面很“大方”,共投入资金3000多万元,占公司总投入的30%多。其广告宣传刊登在从中央到地方20多家媒体上。
锦绣大地公司正是利用了农民群众对媒体的信任,用强大的“广告攻势”攻破了农民的心理防线。四川资中县农民曾本庆、河北农民冯延华等都说,他们是在看或听了半年以上时间的广告后才下决心种植仙人掌的,哪知道媒体散布的竟是虚假信息呢?这叫老百姓还能相信谁呢?
锦绣大地公司在广告中宣传“种植一亩仙人掌一年收入6万元,可以连续收获15年”。一些农业专家说,这是瞎吹牛。更发人深省的是,锦绣大地公司大搞“研究所”“加工厂”的奠基典礼,轰轰烈烈地制造要“把仙人掌产业做大”的假象,颇能迷惑人。而一些地方党政领导干部出席剪彩、讲话,然后登报纸、上电视、上广播,是误导农民相信骗子的关键因素。一些受害农民说:“看了这些架势,你不信都不行!”
新华社记者 张传宣 陈江
(据新华社海口4月24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