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房子里住着一群神情怪异的人,时而发出种种怪声……当种种疑虑不停地浮现在脑海里时,脚步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西湖区第三医院。经打听,工疗站设在五楼。
五楼是医院的顶楼,楼道口布满了各种盆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映着窗外的阳光,铁门自然地敞开着,一点都不像医院的摆设。“会不会走错了?”我有点难以置信。
一位小姑娘腼腆地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个茶壶。看到我走上来,羞涩地笑着说:“你……找……谁?”
她的“天真”与常人不一样,我诧异地打量着她。但是不可怕,胖胖的个头、穿着整齐,挺讨人喜欢的。
“我找张站长,请问他在吗?”
“在的……在的……”小女孩连忙侧着身,走进走廊里,手指着另外一个房间。
看到盼望已久的“正常人”,我心里暗自嘘了一口气。
“很多记者都不敢独自来这里,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是的。很安静,没有吵闹声。没想到布置得这么温馨。”兴奋和激动让我有些语无伦次。
眼前这位叫张再森的站长,年过六旬,原是古荡街道的工作人员。2002年退休期间,正逢杭州市政府建设社区工疗站。他接受街道工作人员的安排,挑起了这个“重差事”。
老张开心地介绍起他日常的工作:“这里的病人分为两类,一类是住过院、病情相对稳定的精神病人;另外是精神发育迟滞的病人,只有两三岁的智力。他们没有识别能力,就像刚才门口那位小女孩。”
春季是精神病人的高发期,工疗站往往会多组织各种形式的娱乐活动。“天气好的时候,带他们爬山、采野菜,尽量让病人的思维集中在某一处,避免胡思乱想。”
这段时间,工作人员会非常注意每天的考勤。“如果早上八点半病人还没到,我们要马上打电话到家里,担心病人情况异常。”特别是老张,他总会提前到办公室。
早上是轻微病人给大家读报的时间,老张带着我前去参观。一个宽敞的会议室里坐着三十多人。四十多岁的人居多,女性约占三分二。虽然他们看上去并没有专心地听,有些人还好奇地往门口张望,但神情总是逍遥自在。
我看到一个女子肚子老大,好奇地问老张,“她是不是怀孩子了?”“哈哈,没有呢。她是精神发育迟滞病人,胃口很好,但特别懒惰,所以就这么胖。前些年,她妈妈死了都不知道。”一番话让我心情沉重了起来,精神病人没有自理能力,是家庭的沉重负担,他们也无法理解家人的痛苦。而社区工疗站为这些没有经济能力长期住医院,又无人看管的病人提供了便利。
这里算是杭州市不错的工疗站,四位管理人员,全都是退休的工作人员。站长每月的工资一千元,医生七百元,两位管理人员各六百元,年底经街道考核,再发一部分奖金。
“我们日常的工作主要是通过不同的方式来照顾病人。让病人从事一些简单的手工劳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脑子不想事情以后,情绪会稳定下来。这也是我们所说的工作疗法。”
天气变化无常也导致了病人的情况时好时坏。很多病人在家里往往不能按时服药,导致病情容易复发。这个时候的工疗站里,让病人吃药的任务显得特别重要。
“吃完饭以后,我们都要让他们服药。有些人神志清醒的时候,会很自觉服用。如果有些人不停地说‘我没有病’,并拒绝吃药。这时我们都会引起注意,哄着他们吃药,实在不行也会强制性地让他们吃下。”老张介绍,这段时间有一些病人会反复无常,管理人员要及时注意他们每个细微的变化。
社区工疗站只收街道范围内的杭州本地人,病人每天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三点,在工疗站里由工作人照顾。三点以后,由家人接送或者自己步行回家。
工疗站是街道的慈善服务机构,经费由街道和区政府共同承担,市、区的残联也有适当补贴。老张有些得意:“我在街道工作过,所以经费方面,他们都没有卡过我。我们这里算是条件最不错。”这里每天免费给病人提供一顿午餐,并给每人发1.5元的零花钱。
尽管有街道和区政府的支持,工疗站的费用依旧紧张。这些年,街道和社区把横幅制作活“包”给他们,去年有了八千多元“利润”,这些钱全部发给站里的病人。
今年,老张带着病人参加了丝网花的制作培训。“我们制作各种各样的花,情人节期间,专门制作了漂亮的玫瑰花,送给当地政府部门、环卫工人和社区工作者。”当老张拿出一盆盆精美逼真的工艺花时,我惊叹万分。
“虽然工疗站为街道范围内的病人提供了良好的场所,但是因为场地和资金的限制,每年依旧很多病人无法得到及时医治。特别是春季的发病高峰季节,工疗站根本没有能力接收多余的病人。”老张显得很无奈。
记者获悉,西湖区政府和古荡街道已拨出专款,在文一路与益乐路之间建造一座760平方米的多功能康复机构。不但可以容纳更多的精神病人,也利于病人的康复训练。
相信这个消息对老张而言,将是今年的一大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