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奶奶，来客人了。”在一条小弄堂里，一个正在玩一只小狗的小女孩，一看见我们，笑着掉头就跑，一路高兴地这样喊着，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狗也一蹦一蹦的，还回头看看我们。

　　院子里很热闹，六个女的坐在三条长板凳上，围成了一个半圆弧，在她们身后，四个男的有说有笑，两个手里抱着小孩的妇女，背靠在墙上在说话。小女孩还没跑到“半圆弧”的中间，小狗就扑到坐在长凳上的奶奶身上，奶奶朝我们笑着欠身站起来，把手里在织的毛线放在凳子上，到屋里给我们泡茶去了。机灵的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搬了一条长板凳，轻轻地放在我们面前。中午的阳光，落在小院子里，很暖和，没有一丝冷风。

　　院子中间是一幢三层楼，在门牌的上方，有两块“一级出租户”和“星级文明户”的牌子。四周是一间间平房。老李给我们介绍，房东就是这位大妈，有什么事对她说就行了，她老伴肯定到茶馆里去喝茶了。

　　一听我们是来采访的，刚刚还在说笑的四个男人围了过来，靠墙抱着孩子的两个女的也跟了过来，大家就自顾自地说开了，一时间南腔北调，我们听不太懂，但从他们脸上舒坦的表情，我们猜到了一二。那个小女孩跑过来，朝我们说了一句“他们在说，房东对大家都很好的”，又跑开了。

　　大妈笑得很开心，她重新拿起毛线，边织边说：“你们早点来的话，吃中饭的时候，院子里人更多。大家端着碗，在太阳底下，边吃饭边聊天，那时院子里最热闹。现在都回厂里上班了，家里只有带小孩做家务的女人。”

　　抱着小孩的傅玉琴插进话来，对我们说，房东对大家很好的，他们住这里有段时间了，现在没钱交房租，都两个多月了，房东也没催我们，对我们还是很客气。要是在以前打工的那个省，我们早就被赶出去了。

　　傅玉琴是陕西汉中市西湘县清泉村人，外出打工是他们那里唯一的出路。去年她和丈夫从广东到这里打工，今年刚到染织厂做定型操作工，现在还没发工资。

　　傅玉琴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们：“大妈手里在织的毛线衣，就是给我儿子的。我只会干农活，不会织毛线衣，连我亲妈也没给织过，我这个宝贝儿子有福气，大妈对我们就像亲妈一样。我们这里的小孩，哪一个感冒了，咳嗽了，她都清清楚楚，很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