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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2月26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百年电影梦,两部《定军山》
■陈艳涛
  2月21日,北京大栅栏的大观楼影院热闹非凡,电影《定军山》在这里首映。来看这部电影的观众神情中不免透出几分格外的兴奋,因为他们大都知道,100年前,也是在这里,同样放映过一部叫做《定军山》的影片。那就是中国电影的起点。

  为什么是《定军山》

  中国电影跨入101年,《定军山》是年度关键词。作为中国电影的起点,原来那部《定军山》的胶片被烧,却留下了许多的谜团。而拍摄于100年后的同名电影《定军山》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揭开了谜底。

  2004年年底,有数部定军山题材的影视剧在电影局里等待立项。最后的结果,是电影《定军山》杀出了重围。现在,这部全新的电影《定军山》开始在全国的数字影院上映,谭派老黄忠浑厚、激越的唱腔,再次响起在21世纪的天空下。

  在报社做记者的姜薇,是电影版《定军山》的策划和编剧。她认为之所以取胜,是因为他们在题材上占了优势,没有把眼光局限于谭氏一个家族,而是放在第一代电影人和中国电影的诞生上。影片里的人,都是现实生活中存在过的,惟一虚构的就是一个格格。“里面的人物距离现在都太近了,不敢瞎编啊。中国第一位导演(任景泰)的小女儿都还活着呢,根本不能戏说。而且他们也没太多戏说的事。”为了找到故事,姜薇专程拜访了任景泰的女儿,寻访到了中国第一位摄影师刘仲伦的后人,还找到了一些连中国资料馆都没有的珍贵史料。

  在姜薇眼中,任景泰是个“新锐人物”。任景泰是北京城最早开业的丰泰照相馆老板,上世纪初就很有远见地开办了中国最早的电影院——大观楼,放映“西洋大片”。后来,任景泰渐渐厌倦了西方的片子,他痛感“所映影片,尺寸甚短。除滑稽片外,仅有戏法与外洋风景”。凡涉及中国,必定是阴暗面,完全不能反映他心目中的中华文化。渐渐地,他动了自己拍片的念头。而中国第一位摄影师刘仲伦,则是任景泰的徒弟。任景泰有4个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没传给儿子们一样和电影有关的手艺,却全部传给了刘仲伦,还把他收为养子。

  丰泰照相馆开设在文化人云集的琉璃厂地区。任景泰与梨园界的名伶们交往密切,而且经常为他们拍摄照片。北京历史上最早的几位京剧演员拍摄的合影,就是丰泰照相馆拍的。所以,当任景泰想尝试拍电影时,他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拍摄京剧。当时,他作了—个非常聪明的决定,那就是选择了冠盖满京华的名角谭鑫培来做主角,这也许是中国电影“明星制”的一个发端。而当年谭鑫培先生到各地去演出的时候,开锣戏都会选择谭派的代表作《定军山》,因为这出戏的另一个名字叫《一战成功》,有很好的兆头。而任景泰史无前例地要拍电影,也想到了《定军山》,想“一战成功”。他也真的成功了。虽然后来一场大火将一切付之一炬,但《定军山》却名留中国电影史100年。

  谁来拯救剧本

  2005年初,尽管姜薇做了多方面的准备。但她还是觉得仅有三个男人的故事太干巴,于是姜薇老调重弹,加入了一个虚构的格格。由她来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让中国第一部电影从无到有,到被烧,都和这个女孩沾上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格格并没有拯救剧本。在饰演任景泰的人艺演员杨立新看来,剧本写得太糙,这对导演和演员来说是一个困难的问题。剧本概念化,留下的史料很少;如何能生动解答历史留下来的疑问?如何用丰富动人的故事来打动观众?导演安战军和杨立新一起想了不少办法。其中任景泰三请谭鑫培几场戏,就是他们后来再加工的杰作:任景泰一请谭鑫培时,是拿慈禧说事,因为第二天要给慈禧放影戏,如果老佛爷喜欢,就说明这真是好东西,谭老板就得出马。结果放映机当着老佛爷的面爆炸了,任景泰也被下了大狱,后来被谭鑫培救出来。二请赶上谭鑫培的60大寿,任景泰没找到机会开口,只给谭老板照了张相片。这么一来,三请有了说辞,“我给您送相片来了”。但最后一请,谭鑫培怎么能断然回绝?这个理由把大伙难住了;还是安战军的一句话点醒了杨立新,他说最初中国人拍的相片都是全身照,很少有半身的,因为有个尸首不全的忌讳。杨立新想,当时的电影是无声的,唱戏的人靠的是嗓子吃饭,光张嘴不出声,他们肯定忌讳。在三请的一幕里,任景泰劝谭鑫培,要想谭派艺术千秋万代,把唱念做打的功夫传下去,还得拍影戏。可是谭鑫培说:“你那是哑巴片,没有唱念,只有做打,怎么传呢?你那没声的哑巴片我是断断不能拍!”

  在安战军和杨立新的碰撞下。三请请出了彩。但谭门的第六代传人谭孝曾却不大认同。他从长辈们的描述中所知道的谭鑫培先生,绝非是这样固执、保守的人。相反:“他接受新鲜事物很快,一直是革新派,他能创出谭派艺术来就说明他很革新。”的确,以创立“名角制”让京剧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猛发展的谭鑫培先生,在京剧史上,是以革新写下重重—笔的。但为了电影好看,谭孝曾理解安导演的安排。

  谁是中国电影的主角

  剧中饰演谭鑫培的,是谭氏第五代传人(从谭门“老祖”谭志道算起)、著名京剧演员谭元寿老先生。谭元寿以79岁的高龄,来演时年不满60岁的谭鑫培,这绝对是一种挑战。而且此前,一直活跃在舞台上的谭元寿仅拍过一部电影——《沙家浜》,又与这次在故事片里实实在在地演一个人截然不同。因为年事已高,他的儿子谭孝曾几乎寸步不离片场。念台词对于一个79岁高龄的人来说,难度不小。不得已,谭孝曾在一张白纸上用毛笔写上大字,让老先生能瞟上一眼。不料,谭老先生越往后就演得越放松,拍摄间隙还能开开玩笑。每拍完一个镜头,导演一喊停机,掌声就哗哗地响起来,这是全体人员对他的鼓励和敬重。

  影片《定军山》中,慈禧是个能给观众带来新鲜感受的人物。在《走向共和》里塑造慈禧之后,老演员吕中几乎成了“慈禧专业户”,这让她颇感厌倦。她曾下决心再也不演慈禧。仅2005年一年,她就坚决推掉了3个慈禧的角色。拍完《定军山》,吕中还开玩笑地表示,今后除了美国大片要求出演慈禧,自己不再出演任何“慈禧”了。或许正因为是绝版的“吕中版慈禧”,虽然戏份不多,吕中还是下了不少功夫。她查阅了许多史料,认为在对待电影的问题上,慈禧有一种既爱又恨的态度,心理颇为复杂矛盾。在吕中眼里,慈禧并非一味古板守旧,相反,她很喜欢新鲜事物。慈禧就专门弄了一台照相机来把玩,还给宫里不少人拍过照片,乐此不疲。当摄影机送进宫里时,她的第一句话也极为搞笑:“这东西会不会也把人搞得脑袋瓜朝下,脚巴丫朝上啊?”当得知不会,她就有点轻蔑了:“这只不过是个玩意而已!”吕中看中的,是这样一个有好奇心、个性丰富的慈禧。

  喜欢新鲜玩意的慈禧太后第一次看电影,结果却恰好碰上了放映机突然爆炸。这台惊了慈禧“圣驾”的巨型机器还配有脚踏发电机,导演安战军说这是按照史料1:1比例还原出来的,这也是片中承前启后的重要道具。任景泰当时所使用的拍摄器材是在德国祈罗孚洋行买的,包括法国造木壳手摇摄影机1架、胶片14卷。拍摄地点在丰泰照相馆中院的露天广场上,由丰泰照相馆最熟练的摄影师刘仲伦掌机,前后拍摄了3天,共成影片3本。影片在北京大栅栏的大观楼影戏园和东安市场的吉祥戏院放映过,曾引起轰动。其后,胶片毁于一场大火,让电影人嘘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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