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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07版:钱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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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问·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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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1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长·江·问·源
■季叶海
  我住长江头

  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

  共饮长江水

  一首抒写“长江头”的词,让我对长江源头充满了无限遐想。其实,词中的“长江头”并非长江源头之意,而是指长江上游,但对于一个生长在长江下游的人,那种强烈的寻根意识在我心头一直打着一个难解的结,我试图通过自己的镜头作一次解答。

  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滔滔东流昼夜不息,滋润着神州大地。先人们一直在猜测、寻找长江的源头。明代地理学家徐霞客经过艰苦跋涉,在《江源考》中提出金沙江、通天河是长江上源。但长江的真正源头到底在哪里,直到20世纪70年代,长江流域规划办公室经过深入考察后才尘埃落定:长江源地处青藏高原腹地羌塘地区的昆仑山和唐古拉山之间,源头分为南源、北源和正源,南源以当曲水系为主,北源以楚玛尔河水系为主,根据“河源唯远”的原则,沱沱河水系组成长江正源,发源于格拉丹冬西南侧姜古迪如冰川。

  长江源,对于内地的人来讲,远在数千公里之外,大多数人对它知之甚少,能亲身踏入这片神秘土地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令我刻骨铭心的是,前年4月8日,我终于实现了探访长江源头的夙愿。

  四月,正是江南春意盎然的时节。然而,羌塘高原依然冰封土冻,寒气袭人。比起夏天泥泞的道路,这时出行已是最后的时机。我约请西藏那曲地区电视台斯曲多吉等3人同行,他们拍录像,我拍照片。斯曲多吉作了认真的准备,负责带上帐篷、睡袋、防潮垫、瓦斯炉和锅碗瓢盆。同时,我们还请了一位向导,他叫西布。西布是唐古拉山口“天下第一道班”的退休养路工,出生在格拉丹冬脚下的山村,在那里生活了20多年,现在格拉丹冬附近的牧民大多是他的亲戚。

  两辆越野车从那曲出发,沿青藏线北上至100道班300多公里的路程,都是水泥柏油马路,比较轻松。转折点就在这儿,从100道班附近一条不太显眼的土路向西,就是通往格拉丹冬的惟一道路。这段路有90多公里,主要是草甸、沙地。放眼望去,光秃秃的山丘,千疮百孔的草甸,显得十分荒凉。西布告诉我,这一带过去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场,常常可以看见各种野生动物在慢悠悠地吃草漫步,现在草场减少了,沙地多了,野生动物也离得越来越远了。

  沿途有一条河叫尕尔曲,弯弯曲曲,不知从何而来,河床一段宽一段窄的,一路上要多次从河床上跨过来跨过去。如果没有西布这个向导,我想一定会迷路的。这个时节,河面的冰层已经开始融化,流水夹杂着冰块和泥沙。河床冲刷得像被挖掘机肆虐过一样,如果不是“沙漠王子” 越野车哪能通得过,电视台的雪佛来越野车就因为底盘太低被卡在河床断层上,幸好“沙漠王子”拉了它一把。

  90公里的土路颠簸了4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长江源头格拉丹冬。傍晚的天空突然刮起大风下起了小雪,主峰格拉丹冬隐藏在云雾之中,面目难辨。我们把车子开到再也不能开车的地方停下,并就地扎营。

  夜幕降临了,风停了,雪止了。举头遥望夜空,夜空是多么的爽朗,星星特别大、特别多,好像伸手可及。环顾四周,是高耸的雪山和寒光四射的冰川,我不禁哆嗦了一下。站在这样的荒原上,我的脑子突然空白一片,飘飘然的感觉仿佛不是在人间。这里根本没有人间灯火,根本听不到动物的啼叫,只有那冰川的点点融水,汇成涓涓细流,在万籁俱静的天地里,流水声显得格外清晰,这便是母亲河长江的最初乳汁啊,它从我的耳孔穿过,流进我的脑海,淌过我的心田。

  我们一共5人都躺在这顶大帐篷里。但是,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到了下半夜,好像风很大,吹得帐篷哗哗作响,摇摇欲坠。渐渐地,我的头开始疼了起来,翻一个身,呼吸都感到吃力,这是我在西藏近3年来从没有过的难受感觉。头疼欲裂,仿佛要窒息。我知道,这里海拔5300多米,气温应在零下10摄氏度左右,薄薄的一顶帐篷怎能御寒,高寒缺氧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只有慢慢地忍受,苦苦地坚持。天还没亮我们都起床了,一看,帐篷上满是霜花,被头已经发硬,杯子里的水全结成了冰。互相一问,原来谁都没有睡着。

  帐篷边是我选定的最好拍摄位置。日出时的万丈霞光把格拉丹冬雪山冰川照得彤红,我拍到了理想的照片。后来听说,能在这个位置拍摄并有好运气的人极其有限,这么一想,头疼了一个晚上也就不冤枉了。

  吃过早饭,我们打算走近冰塔林,与长江源来一次亲密接触。看去冰塔林已经很近,我说半小时可以走到吧,西布说要2小时。长期生活在城市的人,整天被高楼大厦遮挡了视线,面对空旷的原野,对距离的判断凭原来的感觉往往是错误的。果真,就是2小时的路。路上,西布指着岩石裸露的地表对我说:“这附近我小时候看到的都是冰川,现在融化光了。”研究表明,由于全球气候变暖,长江源有的冰川最多每年退缩50余米,速度惊人。长江源冰川被誉为“中华固体水塔”,冰川的不断退缩,使“水塔”的储水量剧减,以至长江源区的许多河流断流,处处是卵石和黑砂。我把镜头对准了正在消融的冰川,心中不免产生一丝悲凉。

  中饭之后,我决定去拜访那户堪称“长江源头第一家”的牧民。有趣的是,这里的地域虽然已划归青海省,但这户人家仍属那曲安多县乍木(过去叫雁石坪)镇2村村民。老牧民叫布嘎,57岁,家有4口人,妻子已经去世,家庭成员有两儿一女,但都没有成家。他们以放牧为生,拥有200多只羊和100多头牦牛,一年中少量卖出几头补补家用。

  “你知道这里是长江源头吗?”“当然知道。” 布嘎笑了起来。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没有,我本来就生活在这里。”看来是我问得复杂了。

  “格拉丹冬不但风光好,还有特殊意义,如果要开发旅游,你有什么要求?”

  “如果是国家需要,我没什么要求。” 布嘎的回答还真有觉悟。但我并不希望把这块最后的净土开发成旅游热土。据资料介绍,真正到过格拉丹冬的科考探险摄影者也就几百人,旅游者几乎为零。

  布嘎家同其他偏远藏区的牧民一样,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只有那牛粪炉不停地冒着炊烟,让人看到一丝生机,每天围着牛粪炉取暖喝酥油茶,就是他们生活的主要内容。布嘎的小儿子对我说,从这里到青藏公路的雁石坪只有骑马去,来回路上要6天,一年也去不了两回。

  告别布嘎一家,我们不敢再留一个晚上,就去了沱沱河镇。4月10日,我拍完沱沱河日出,就去拜谒附近的长江源纪念碑。“长江源”三个大字是江泽民同志亲笔题写的。1999年6月5日,20世纪最后一个世界环境保护日,国家环保总局、中国科学院等部门在这里立碑勒石,拉开了保护母亲河——长江的序幕……

  雪山可以把我的魂魄召唤,雪水可以把我的心灵涤荡。去格拉丹冬摄影,如同完成了一次心灵对自然的“朝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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